我盯着手机屏保发呆。这张毕业照用了七年。我们班穿着傻气的蓝白校服，
后排男生们勾肩搭背笑得龇牙咧嘴。我站在第三排靠右，翻着标志性的白眼。拍照那会儿，
沈修寒就站我正后方。他个子高，被安排在最后一排中间。手机内存又红了。
提示我清理照片。我手指划拉着，一张张翻过去。
都是工作资料、随手拍的PPT、难吃外卖的吐槽照。没什么值得留的。
直到滑回那张毕业照。放大。再放大。指尖停在我的位置，然后缓慢地，极其缓慢地，
往上挪了一点点。聚焦在沈修寒的脸上。他嘴角似乎抿着，没像其他人那样大笑。
眼神……我眯起眼，把手机凑到眼前。他的视线，好像没看镜头。那角度，向下，微微偏右。
正对着我的后脑勺。我心里咯噔一下。“不可能。”我立刻把手机甩开，像甩掉什么脏东西。
屏幕扣在桌面上，发出“啪”一声轻响。沈修寒暗恋我？开什么宇宙级玩笑！
他是我的死对头。从高中斗到大学，再斗进这家公司。刻进DNA里的那种。高中，
他是班长，我是学委。他管纪律，我管学习。他抓我自习课偷看漫画，
我举报他物理作业抄答案。班主任办公室的常客，我俩并排站着挨训的次数，
比食堂好吃的菜都多。大学更绝。同城不同校，隔条马路。他是A大辩论队的王牌，
我是B大辩论队的主攻手。赛场就是战场，见面就是厮杀。唇枪舌剑，刀光剑影。台下握手，
恨不得把对方指骨捏碎。他赢，会冲我挑眉，眼神写着“服不服？”我赢，
必定回他一个标准露八颗牙的假笑，气死人不偿命。毕业找工作，冤家路窄，
进了同一家大公司。他在市场部风生水起，我在策划部步步为营。项目对上，
就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。会议室里，他的方案PPT做得再炫，我也能挑出十个逻辑漏洞。
我的报告数据再详实，他也能揪出三个潜在风险点。茶水间偶遇？空气瞬间结冰。眼神交汇，
噼里啪啦全是火星子。他叫我“虞杠精”。我回敬他“沈事儿逼”。这种人，会暗恋我？
那张照片肯定是角度问题！光线问题！我当年后脑勺难道长花了？他眼神涣散看别处而已！
我用力揉了揉太阳穴，一定是昨晚加班改方案改到凌晨三点，脑子不清醒。
手机嗡嗡震动起来。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：老狗比。备注是七年前存的。一直没改。
我深吸一口气，接通，语气是百分百的不耐烦：“有事？
”电话那头是沈修寒特有的、带着点凉意的声音，语速不快，但字字清晰：“虞清欢，
下午三点，小会议室，和星耀项目的碰头会。甲方临时改了需求，提前了。
资料我发你邮箱了。”公事公办，毫无波澜。“知道了。”我硬邦邦地回，准备挂断。
“还有，”他顿了一下，“你交上来的成本预估表，第三页第七项，小数点标错了。
财务部王总监刚打电话过来问，我替你圆过去了。下次仔细点，
别犯这种低级错误拖累整个项目进度。”果然！狗嘴里吐不出象牙！
刚冒出的那点对“证据”的动摇瞬间被怒火烧成灰。“用你多管闲事！”我声音拔高，
“我自己会跟财务解释！沈修寒，管好你自己吧！”啪地掐断电话。火气蹭蹭往上冒。
我点开邮箱，找到他发来的星耀项目新需求文档。密密麻麻几十页。再看时间，
离三点只剩不到两小时。沈修寒！你就是故意的！故意提前开会！故意给我这么点时间！
想看我手忙脚乱出丑是吧？行，等着瞧！我抓起咖啡猛灌一大口，苦得直皱眉。打开文档，
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飞舞起来。眼里只有屏幕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：干翻沈修寒！
三点差五分，我抱着笔记本冲进小会议室。沈修寒已经到了，坐在长桌对面，
正低头看着平板。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，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手腕。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。
人模狗样。我心里嗤笑。他抬眼看我，眼神淡淡的，没什么情绪。我拉开椅子坐下，
把笔记本重重放在桌上，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。他眼皮都没抬一下。
项目经理和甲方代表很快进来。会议开始。沈修寒主导，
条理清晰地阐述新需求下的市场策略调整。甲方代表频频点头。轮到我讲策划案的修改思路。
我深吸一口气，点开熬夜赶出来的PPT。刚讲到关键的数据支撑部分，
屏幕上突然弹出一个巨大的系统更新提示框！遮住了我半个屏幕！会议室瞬间安静。
我手忙脚乱地移动鼠标去点那个小小的“稍后提醒”。越急越点不准。“咳，
”沈修寒轻咳一声，所有人的目光转向他。他神色自若地拿起自己的平板，手指滑动几下，
然后直接推到我面前。“用这个吧。我刚同步了你的方案。
”平板上显示着我PPT的当前页，清晰无比。我愣了一下，看向他。他没什么表情，
只是下巴朝甲方那边抬了抬，示意我继续。“哦…谢谢。”**巴巴地说，接过平板，
手指有点僵硬地划动屏幕。心里那点邪火，莫名其妙被浇下去一小半。会议结束，
甲方很满意。送走甲方，项目经理也走了。会议室只剩我和他。我磨蹭着收拾东西，
平板递还给他。“谢了。”声音还是有点别扭。“嗯。”他接过，指尖不经意擦过我的手背。
微凉。我像被烫到一样飞快缩回手。他动作顿了一下，抬眼看了看我，没说什么，
低头收拾自己的东西。“那个…成本预估表，”我清了清嗓子，“谢了。”这句谢得更小声。
他终于正眼看我，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上扯了一下，又迅速压平。“举手之劳。
只是不想项目被你搞砸。”“沈修寒！”我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又冒头了，
“你一天不挤兑我会死啊？”他拿起平板和文件夹，站起身，居高临下地看着我，
眼神里是我熟悉的、欠揍的平静：“陈述事实而已。虞清欢，你火气太大，容易老。”说完，
他转身就走，背影挺拔，步伐稳健。我气得抓起桌上的笔就想扔过去，
最后还是狠狠砸在了自己的笔记本上。王八蛋！我对着空气挥了两拳。
刚才那一瞬间觉得他可能、也许、大概…没那么**的念头，绝对是脑子进水了！证据？
狗屁证据！接下来的日子，依旧是熟悉的配方，熟悉的味道。项目推进，
少不了我和他的针锋相对。星耀项目有个关键环节，
需要拿到一家行业权威机构的独家数据支持。那家机构负责人出了名的难搞，油盐不进。
市场部派了几拨人去谈，都碰了钉子。沈修寒亲自出马，据说也吃了闭门羹。
这消息传到策划部，简直像过节。同事小美凑过来，压低声音，幸灾乐祸：“欢姐，
听说了吗？沈大总监踢到铁板啦！那个‘铁面李’一点面子都不给，直接把他请出来了！
”我心里莫名有点爽。让你拽！“经理说了，这块硬骨头，让我们策划部也想想办法，
看能不能从别的角度切入。”小美说。我点点头。这确实是关键数据，拿不到，
整个方案都悬。但沈修寒都搞不定的人……我皱起眉。晚上加班查资料。
关于那个“铁面李”李主任的信息很少，公开报道几乎没有。我像个侦探一样，
在各种犄角旮旯的行业论坛、旧新闻里扒拉。眼睛都快看瞎了。突然，
在一个冷门到不能再冷门的本地社区网站的旧帖子里，看到一条不起眼的回复。
发帖人问市里哪里有靠谱的老中医调理脾胃。
一个ID叫“清风徐来”的人回复：“城西老街，杏林堂的孙大夫，周二四六坐诊。
李老师多年的老胃病就是在那儿看好的。”李老师？我心里一动。点开发帖人资料，
一片空白。但那个“清风徐来”的头像，是一张很模糊的风景照，构图风格…有点眼熟。
一个大胆的念头冒出来。我立刻点开沈修寒的朋友圈。他很少发，
最近一条是半年前转发的一篇行业分析文章。再往前翻…有了！一张他在某个湖边拍的照片，
构图、色调，和那个“清风徐来”的头像，风格高度相似！是他？我心跳有点快。
如果这个“清风徐来”真是沈修寒，那他提到的“李老师”，很可能就是“铁面李”李主任！
老胃病…杏林堂孙大夫…城西老街…这绝对是个突破口！沈修寒知道这个信息，
但他去谈的时候，为什么不用？是不知道这个信息有用，还是……他根本就没打算用？或者，
用了也没成功？无数个念头在脑子里打架。最后，一个想法占了上风：管他呢！试试再说！
总不能坐以待毙。第二天是周四。我请了半天假，直奔城西老街。老街很旧，
杏林堂的招牌都褪色了。我在对面小茶馆找了个靠窗的位置，点了一壶最便宜的茶，
眼睛死死盯着医馆门口。从上午九点蹲到快十一点。腿都麻了。就在我以为自己猜错了，
准备放弃时，一辆黑色轿车停在医馆门口。司机下车，拉开后座门。
一个穿着灰色夹克、戴着眼镜、面容严肃的中年男人走了下来。
正是资料照片上的“铁面李”李主任！他一个人走进了杏林堂。机会！我立刻冲出茶馆，
在街边水果摊迅速买了篮品相最好的水果。深吸一口气，也走进了杏林堂。
里面弥漫着中药味。李主任正坐在诊室外的长椅上等候。我走过去，
在他旁边隔着一个位置坐下。他没看我，闭目养神。时间一分一秒过去。诊室门开了，
一个老人出来。下一个该李主任了。我鼓起勇气，把水果篮轻轻放在我们座位之间的空位上，
声音放得又轻又稳：“李主任，您好。”他睁开眼，锐利的目光扫过来，
带着审视和被打扰的不悦。“你是？”“我叫虞清欢，是星耀项目策划部的。
”我尽量保持微笑，态度谦逊，“很抱歉打扰您休息。只是…孙大夫这里不太好找，
听说他看脾胃是一绝，想来碰碰运气。没想到能遇见您。”他眉头皱得更紧，
显然不信这套说辞：“有事直说。”“确实有点冒昧，”我把水果篮往他那边推了推，
“这个…您一会儿看完病，带回去？一点心意。我们项目，
真的很需要您那边机构的行业数据支持…”“不需要。”他直接打断，声音冰冷，
“数据的事，公事公办。你们公司的沈总监来过，规矩我说得很清楚。拿回去吧。
”他看都没看水果篮。诊室门开了，孙大夫在门口喊：“下一位，李同志。”李主任站起身，
径直往里走。完了。我僵在原地，脸上**辣的。果然不行。沈修寒都没搞定，
我凭什么能行？自取其辱。李主任走到诊室门口，脚步却顿了一下。他回头，
目光落在我放在座位上的水果篮上，又抬眼看了看我，眼神似乎没那么冷了，
但依旧没什么温度。“小姑娘，”他开口，语气平淡，“下次别玩这种小聪明。
沈总监比你聪明点，至少没带东西。”说完，他进了诊室，门关上了。我站在原地，
像被泼了一盆冷水，从头顶凉到脚心。小聪明…原来在他眼里，这只是不入流的小聪明。
沈修寒没带东西…他果然知道这个信息，但他没利用。为什么？是觉得没用，还是不屑用？
带着满心的挫败和困惑，我拎着那篮无处安放的水果，失魂落魄地回了公司。刚在工位坐下，
内线电话就响了。是沈修寒。“来我办公室。”命令式的口吻。我憋着一肚子气，
敲开了他办公室的门。他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，手里转着一支笔，抬眼看我：“城西老街，
好玩吗？”我头皮一麻。他怎么知道？“跟踪我？”我反问，带着刺。“我没那么闲。
”他放下笔，身体微微前倾，目光带着审视，“李主任刚给我打电话了。”我心里咯噔一下。
完了，告状了？项目彻底黄了？“他说，”沈修寒顿了顿，眼神有点复杂，
“有个叫虞清欢的小姑娘，提着一篮水果在医馆堵他，笨拙得很。”我脸瞬间涨红，
又羞又恼。“他还说，”沈修寒的声音没什么起伏，却像锤子砸在我心上，
“虽然方法蠢了点，但至少…比你沈总监有诚意。”我猛地抬头，难以置信地看着他。
沈修寒靠回椅背，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，似乎在斟酌词句。“李主任这个人，
原则性极强。最讨厌别人打探他的私事，更讨厌利用私事做交易。你查到孙大夫，胆子不小。
”“那你还知道！”我脱口而出，“你知道他讨厌这个，为什么……”“为什么不用？
”沈修寒接上我的话，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、近乎自嘲的弧度，“因为我试过了。上周六，
我也去了杏林堂。没带水果，只是在外面‘偶遇’他出来，提了句孙大夫医术不错，
家父的老胃病也是他看好的。”他看着我，“结果就是，他当场打电话给我们副总，
投诉我行为不当。”我哑口无言。原来…是这样。“所以，”沈修寒总结，“你这招，
不仅蠢，而且是在踩我踩过的雷。”办公室里一阵沉默。
尴尬、懊恼、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我心里翻滚。我像个自作聪明的小丑。
“那…项目数据怎么办？”我声音低了下去。“怎么办？”沈修寒拿起桌上一份文件丢给我，
“自己看。”我翻开。是一份详尽的行业数据分析报告，数据来源清晰，分析透彻。
落款处盖着那家权威机构的鲜红公章！日期，是昨天！“这…？”我彻底懵了。“公事公办。
”沈修寒语气平淡，“我重新整理了一份更符合他们要求的合作方案，
附带了我们公司过往三个成功案例的详细数据和第三方评估报告。今天上午，
他们技术团队评估通过，李主任亲自签的字。”他看着我，眼神里没有得意，
只有一种看透一切的平静：“虞清欢，做事要走正门。歪门邪道，走不通，还容易摔跟头。
”我捏着那份沉甸甸的报告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脸上滚烫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。原来，
在我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的时候，他已经用最专业的方式，堂堂正正地解决了问题。证据？
那张照片带来的荒谬猜想再次浮现。我看着他冷静自持的脸，立刻掐灭了这念头。不可能。
绝对不可能！他只是比我更专业，更会做事罢了。我的挫败感，纯粹是能力被碾压后的羞愤。
我拿着报告，几乎是逃出了他的办公室。星耀项目最终顺利拿下。庆功宴定在一家高档餐厅。
市场部和策划部的人都到了。气氛很嗨。沈修寒作为项目主导，自然成了焦点。
他今天难得穿了件深灰色休闲西装，没打领带，少了几分平日的冷硬，多了点随性。
被一群人围着敬酒，他也没推拒，杯杯见底，但眼神依旧清明。我坐在角落，
跟策划部的同事小口喝着果汁。眼睛却不受控制地，偶尔瞟向那个中心圈。“欢姐，
不去敬沈总监一杯？”小美撞撞我胳膊，挤眉弄眼，“这次数据可是他啃下来的硬骨头。
”“不去。”**脆地拒绝，“看见他就饱了。”话音刚落，沈修寒那边似乎结束了。
他朝我们这边走了过来。目标明确，就是我。我立刻绷紧了身体，进入防御状态。
他在我面前站定，手里还拿着酒杯，居高临下地看着我。他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，
混合着他惯用的那种冷冽的木质香。“虞清欢。”他开口，声音因为喝了酒，
比平时低沉一点。“干嘛？”我梗着脖子。他晃了晃杯子里琥珀色的液体，没说话。
周围同事的目光若有若无地飘过来，带着好奇和八卦。“这次项目，策划案改得不错。
”他突然说，语气很平淡，像在陈述天气。我愣住了。他在夸我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？
“尤其是最后那个线下互动环节的设计，”他继续说，目光落在我脸上，
似乎在观察我的反应，“甲方很满意。”这突如其来的、不带任何讽刺的肯定，
让我有点手足无措。准备好的所有怼他的话，全堵在嗓子眼。“哦…谢谢。
”**巴巴地回了一句，端起果汁杯掩饰尴尬。他点点头，没再说什么，转身走开了。
我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，心里那点因为“证据”带来的疑窦，
像水草一样又悄悄浮了上来。他刚才的眼神…好像没那么冷？甚至…有点温和？疯了疯了！
我一定是果汁喝多了！“哇哦！”小美凑过来，一脸兴奋，“欢姐！沈总监居然夸你了！
破天荒啊！他是不是喝多了？”“可能吧。”我心不在焉地应着。庆功宴快结束时，
我去洗手间。出来洗手，对着镜子补口红。镜子里映出身后走廊的景象。
沈修寒靠在走廊尽头的窗边，背对着这边。他在打电话。
侧脸线条在窗外灯火的映衬下显得有些柔和。我刚想走开，却见他微微侧了侧头，
对着电话那头，语气是我从未听过的放松，甚至带着点无奈的笑意：“…行了妈，知道了。
嗯…挺好的…您别瞎操心…真没…”后面的话听不清了，他声音压得更低。我站在原地，
像被施了定身法。沈修寒…在跟他妈妈打电话？而且是用这种…近乎温柔的语气？
我印象里的沈修寒，永远是一台精准、高效、冷冰冰的工作机器。他有家人？
有这种属于普通人的温情时刻？这个发现，比我看到那张照片的眼神还让我震惊。
仿佛窥见了冰山隐藏在水面下的一角。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，突然回头。镜子里，
我们的目光猝不及防地撞在了一起。我像偷窥被抓包一样，心脏猛地一跳，慌乱地移开视线，
手忙脚乱地把口红塞回包里，低头快步走开。脸颊有点发烫。回到嘈杂的宴会厅，
我的心还在怦怦跳。那个靠在窗边打电话的身影，和他惯常的冷硬形象，
在我脑子里反复切换。死对头。暗恋。温柔的电话。窗边的侧影。这些词搅和在一起，
像一团乱麻。项目结束，日子又恢复了常态。斗嘴、互掐、在会议上针尖对麦芒。只是，
那张毕业照带来的“证据”，和庆功宴上那个意外的“温柔时刻”，像两颗小石子，
偶尔会在我平静（？）的内心湖面投下一点涟漪。
虽然我总是立刻用“他只是在嘲讽我”“他喝多了”“我看错了”之类的理由强行压下去。
周五晚上，策划部内部小聚。部门老大请客，吃火锅。气氛热烈，啤酒一杯接一杯。
我平时酒量还行，但今天心情莫名有点烦躁，喝得有点急。散场时，脚步已经有点飘了。
小美扶着我：“欢姐，你住哪儿？打车送你？”我摆摆手，大着舌头：“不…不用！
我…我叫车！我自己能行！”说着就掏出手机，解锁，屏幕亮得刺眼。我眯着眼，
手指在通讯录里划拉。头像晃来晃去。找房东。我得给房东发个消息，明天上午要修水管，
让他晚点来。找到了！“房东”。点开聊天框。手指在屏幕上戳。“老狗比！明天上午十点！
别迟到！水管！修！”发送！发送成功。我把手机胡乱塞回包里，拦了辆出租车。回到家，
倒头就睡。天旋地转。第二天，我是被一阵急促的、持续不断的手机**吵醒的。头痛欲裂，
像被电钻钻着太阳穴。我闭着眼，摸索着抓过手机，看也没看就接通，
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起床气：“喂！谁啊！大周末的让不让人睡觉了！
”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。然后，一个冰冷、熟悉、带着山雨欲来气息的声音响起：“虞清欢。
”三个字，像冰锥子扎进我混沌的大脑。我一个激灵，瞬间清醒了大半！
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！宿醉的头痛被巨大的惊恐取代。沈修寒？！他怎么给我打电话？！
“你…你干嘛？”我声音都在抖。“**嘛？”他冷笑一声，那笑声透过听筒传来，
让我浑身汗毛倒竖，“你昨晚给我发了什么？”昨晚？我大脑一片空白。
昨晚…部门聚餐…我喝多了…打车回家…好像给房东发了消息…等等！房东？！
我手忙脚乱地点开手机，找到和“房东”的聊天框。最新一条消息，
赫然是我昨晚发的：「老狗比！明天上午十点！别迟到！水管！修！」
发送时间：22:47。发送对象：沈修寒。备注名：老狗比。轰！！！
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！然后又瞬间褪得干干净净！手脚冰凉！头皮发麻！
我…我把发给房东的消息，发给了沈修寒？！还叫他“老狗比”？！完了！全完了！
世界末日到了！“虞清欢，”电话那头，沈修寒的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寒流，“解释一下。
‘老狗比’是谁？修水管？嗯？”“我…我…”我舌头打结，语无伦次，“发…发错了！
我是要发给房东的！真的！我发誓！我喝多了！手滑了！”“手滑？
”他语气里的嘲讽能冻死人，“手滑到特意点开我的头像，特意打上‘老狗比’三个字，
特意交代我别迟到修水管？”“不是！你听我解释！”我急得快哭出来，
“我给你的备注是…是…”后面的话我实在说不出口。“是什么？”他逼问，声音不高，
却充满压迫感。“是…是…”我闭上眼，心一横，破罐子破摔，“是老狗比！行了吧！
沈修寒！我就是给你备注了‘老狗比’！从高中就备注了！七年没改！怎么了！
谁让你处处跟我作对！”电话那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。我屏住呼吸，心脏狂跳，
几乎要冲破胸膛。完了，彻底撕破脸了。以后在公司还怎么见面？
他会不会去HR那里告我人身攻击？时间一分一秒过去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。
就在我快要窒息的时候，沈修寒的声音再次响起。没有了刚才的冰冷和愤怒，
反而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…复杂？甚至，似乎有一丝极其微弱的…无奈？“虞清欢，”他说，
“你真是…蠢得无可救药。”“？”“修水管？”他顿了顿，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，
“地址发我。”“啊？”我彻底懵了。“地址！”他加重语气，“你不是让我十点别迟到吗？
现在九点五十。”“不是…我…”我脑子彻底宕机了，“我是发给房东的！
真不用你…”“少废话！”他直接打断我，“给你十分钟。地址发过来。不然，
周一公司OA系统，所有人都会看到你昨晚那条充满‘敬意’的消息截图。”啪！电话挂了。
我拿着手机，石化在床。耳边只有他最后那句冰冷的威胁在回荡。
OA系统…所有人…截图…沈修寒！你这个魔鬼！巨大的恐惧压倒了一切。
我手抖得像帕金森，飞快地在微信上把家庭住址发给了他。发完，我瘫在床上，望着天花板，
生无可恋。十分钟后，门铃准时响起。叮咚——叮咚——声音像催命符。我拖着沉重的脚步，
像奔赴刑场一样挪到门口。深吸一口气，猛地拉开门。沈修寒站在门外。他没穿西装。
简单的黑色T恤，灰色运动长裤，外面随意套了件深色夹克。头发有点凌乱，
像是匆忙出门没打理。手里拎着一个…工具箱？！他扫了我一眼。我穿着皱巴巴的睡衣，
头发乱得像鸡窝，脸色苍白，眼下一片青黑，宿醉未醒加惊吓过度，整个人狼狈不堪。
他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，没说话，直接侧身从我旁边进了屋。
我像个木偶一样跟在他身后。他环顾了一下我这个小公寓，目光扫过客厅，最后落在厨房。
“哪里漏水？”“洗…洗碗池下面…”我指了一下。他点点头，拎着工具箱走过去，
二话不说，直接蹲下身，打开了橱柜门。动作熟练得不像话。我傻站在厨房门口，
看着他高大的身躯蜷在狭小的橱柜空间里，打开工具箱，
拿出扳手、生料带、新的水阀…叮叮当当开始操作。
厨房里只剩下金属工具碰撞的声音和水管细微的流水声。我脑子一片空白。这场景太魔幻了。
我的死对头沈修寒，穿着便服，蹲在我家厨房，给我修水管？
因为我醉酒发错信息骂了他“老狗比”？这世界疯了吗？还是我在做一个极其荒诞的噩梦？
“扳手。”他头也不抬，手从柜子底下伸出来。“啊？哦！”我回过神，
赶紧在他工具箱里找到他要的扳手递过去。“旧水阀锈死了。”他声音闷闷地从下面传来，
“得锯开。你去把总水阀关了。”“总水阀…在楼道里…”我有点慌。“钥匙给我。
”我把钥匙递给他。他起身，接过钥匙，大步流星地开门出去。楼道里传来开关阀门的声音。
很快，他回来，又蹲回去继续操作。水流声停止了。他拿着钢锯，
小心地锯着锈蚀的旧水阀接头。侧脸线条专注而冷硬，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。**在门框上，
看着他的背影。心里那团乱麻，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拨动了一下。那个荒谬的“证据”念头，
沈修寒林薇》精彩章节列表在线试读 死对头他暗恋我？证据藏不住了小说 试读结束
